种人性的可怕——
那时候那些饥民，就眼睛泛着绿光，看着年幼的阿滢，想要将这姑娘连皮带肉的生吞活剥，用来填饱肚子。
然而阿滢是个能用理智控制自己的人，纵然如今饥饿带来了不适，并且时不时因为进食不足造成了眼前晕黑，却并没有影响阿滢在这些人面前从容。
甚至于阿滢每次吃着每唯一的一餐，也细嚼慢咽，吃得极慢。
可阿滢却也是看都没多看一眼。
她起身，推开门，今日阳光正好。
肚子虽然吃不饱，和身体让太阳晒得暖融融的，似乎也舒服了些。
耳边，却听到了初雪和芍药话声。
“爷就为了那个阿滢，就留着我？”
芍药冉冉一笑：“爷身边有水芸、丹杏侍候，你担心什么？”
她手指头轻轻一拂碧色水裙，淡淡道：“过几日，他便回来了。”
阿滢冉冉一笑，瞧着这盈盈满目的春光，蓦然经流转了一缕不屑的冷笑。
春日温暖，有些生物也是蠢蠢欲动。
每日，阿滢就算再饿再累，也都会抽出时间，去见见妙。
这就跟养宠物一样，需要花费心思，建立联系，让彼此冲盈着感情。
妙的吃食，可比阿滢的好多了。
那粥水里，甚至有着一些碎肉！
甚至妙啃的饼，也很香。
阿滢饿得两眼喷火，慢慢的吞了口口水。
妙左顾右盼，不觉飞快将一块饼塞给了阿滢：“姑娘，你，你快吃吧。”
这一刻，妙甚至微微有些恍惚。
这就像以前一样，自己和姑娘寄人篱下，相依为命——
她知道姑娘身体弱，所以将吃食省下来给谢娥。
阿滢仿佛很想吃，旋即又无奈摇摇头，有几分委屈。
“妙，我要瘦下来，否则，他们这些人饶不了我们。”
其实阿滢虽然很饿，以她的自制力，也不至于在妙面前稍露异色。
她之所以这样子做，是故意拉进自己和妙的关系。
这几日的相处，阿滢时时都用了这样子类似的套路。
“唉，你知不知道他们是谁，我也好生害怕。”
阿滢抿紧了唇瓣，无时无刻昭示自己跟妙、谢娥一样，不过是个受害者。
妙忽而也没有胃口，喃喃道：“姑娘，我，我也不知道。”
阿滢没有告诉妙自己另外的姓名，妙也只称呼她为姑娘。妙不善谎，如果知道阿滢另外的称呼，情切时候，难免会激动叫错。
况且，以前妙总叫谢娥为姑娘，如今仍然让妙这么叫，就会让妙觉得亲切。
盯着这张极相似的容貌，妙下意识也微微有些恍惚。
仿佛，谢娥还当真活着！
这么叫着时候，妙不自禁间，就将阿滢真当成从相依为命的姑娘。
一个是活活变成美人灯的可怖回忆，一个是活生生还活着的姑娘。
任谁都会下意识回避前者。
她已经十分依赖阿滢，甚至看阿滢的眼神，也像是曾经看谢娥的样子。
妙不是个坚强的人，她既然这么柔弱，总不免习惯性依赖什么。
从前的谢娥虽然柔弱，可也是这婢唯一的依靠。
芍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门口，看着眼前这一幕，一双柔和的眸子也不觉有些深邃。
这个阿滢，做得很好，甚至可以太好了。
在孤独的环境之中，谢娥和妙形成了强烈的主仆联系，所以谢娥死了后，妙近乎崩溃，主人才会觉得她已然没有用了。
然而如今，那个惶恐的婢，如今已然多了几分神采和活气。
短短时间，阿滢就跟妙建立了这样子新的联系。
虽然，因为阿滢有一张跟谢娥一模一样的脸，可这骗子的手腕确实也是了得。
夜幕已深，华灯初上。
芍药看着跪坐在自己面前，一丝不苟的阿滢，也不觉称赞：“阿滢，你做得好。”
短短几日，阿滢就学会了贵族姐该有的日常礼仪，并且挑不出错。
芍药嗓音略顿了顿：“明，主人就会回来了。”
阿滢抬起头，美丽的脸蛋在灯光映照之下，是越发出色。
而阿滢那双漆黑的眸子，一瞬间，似也有一缕幽光，这样子闪过。
“回来后，他就会见见你，看你合不合用，有没有必要留下你。不过阿滢，我始终还是想你活着，留下了一起为爷做事的。我跟你认识虽然只有几日，可是却已然舍不得你。”
芍药这么着，甚至捏住了阿滢的手。她知道，这种亲呢的举动，容易拉近两个人间的关系。
芍药知道，自己如此温语期待，更容易让阿滢对自己生出好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