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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三节

礼品,不能去领导家,想找个地方吃口饭,唯一的小饭馆儿也是八点钟开门,盼到吃饭时间,刘辉又舍不得钱。

    两个黑面馒头一碗菜汤两角五分钱,还要半斤地方粮票,刘辉又能吃,六个馒头下肚还不觉饱,算一算得五角五分钱。五角五分钱是刘辉一天的工分儿钱,那还得好年头。

    刘辉囊空如洗,只好流着口水离开。

    人在富贵时不会因吃不到黑面馒头而懊恼,和平民百姓相比,刘辉也属于富贵人,但是,他把所有的积蓄买了酒和鸡蛋送给胡永泉,谋得工作组长的职务。刘辉在吃不起黑面馒头的情况下,也明白了一个哲理:“我给胡永泉送礼,是因为胡永泉有权,我可以在他的权柄下得到好处。我用舍不得买馒头的钱买一个工作组长,也要利用工作组长的职务弄顿馒头钱。”

    在公社革委会主任办公室,胡永泉接待了刘辉,亲自拿把椅子让他坐,刘辉不敢,胡永泉说:“咱俩在一起工作多年,老同事了,不要客气,也不要把我当领导看,坐吧,坐吧。”

    公社一把手把刘辉称为同事,使他感动得手足无措。刘辉坐在胡永泉递过来的椅子上,把两人的交往历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。

    胡永泉当工作组长时,他是队员,胡永泉当治安助理时,他还是队员,胡永泉当了副社长,他的队员身份不变,两人地位变得悬殊,关系也就明显变化。胡永泉当组长时,他们可以吃住在一起。胡永泉当了副社长,见一面都困难,让见面,他要拿出仰望的姿态。现在胡永泉当了革委会主任,刘辉险些丢掉饭碗,要不是老娘留下一枚戒指,他真的没有见胡永泉的机会了。刘辉想不通,为啥别人直线上升,而自己总停留在一个位置上,他感到悲哀,忘了先和领导搭话。

    胡永泉问:“你私自找我,为了你个人的事吧?”

    “不、不。”刘辉揉揉眼睛赶忙说:“是公事。我在刘屯割资本主义尾巴,遭到刘占山等人的抵制。”

    “刘占山等人,还有谁?”

    “还有刘强、刘奇、大胖子,还有马向前。”

    胡永泉对这些人有印象,又很模糊。

    刘辉说:“刘强,就是那个啥也不怕的大个子,去年和专案组作对,被带到公社专政,也不知为啥又给放了?那小子出身不好,又娶了地主家的女人,思想非常反动,应该借这次割尾巴的机会,把他抓到群专组。”

    “群众专政领导小组改名了,应该称基干民兵无产阶级专政指挥部。”

    “对、对,是应该这样叫。”刘辉觉得名字长太绕口,又问:“简称怎么叫?”

    “没有简称,觉得太长的话,就叫指挥部吧。”

    刘辉说:“应该把刘强抓到指挥部来专政。”

    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,胡永泉点点头。

    刘辉说:“也该把马向前抓来专政。”

    “马向前?”

    “我和你说过,马向前是二倔子的儿子,对你恨得咬牙切齿。”

    胡永泉看着刘辉,很不高兴,而刘辉觉得革委会主任感谢他的提醒。

    胡永泉说:“我做为一名领导干部,人民公仆,所做的工作都是为国家、为人民,对个人是没有恩怨的,人民会理解的,现在不理解,以后也会理解的。”

    刘辉不相信胡永泉有这么高的思想境界,但他连连点头:“是的,是的,在您的教导下,我也懂得一个道理,不能因个人恩怨影响革命工作。”

    胡永泉心里说:“你懂个啥?”嘴上问:“你刚才说,刘屯出现了资本主义尾巴,这个尾巴有多大?”

    “老大了!刘占山用二百亩地种大散穗高粱,二百亩,二百亩啊!”

    胡永泉问:“大散穗高粱咋回事?”

    刘辉急忙解答:“上级号召种晋杂五,这是高产作物,而刘占山倒行逆施,种上二百亩低产高粱。”

    “这个刘占山脑子有问题吧,怎么高产不种种低产的?刘屯的广大社员群众为啥不起来抵制?就算社员觉悟低,工作组和大队干部也该出面阻拦!”

    刘辉说:“大散穗高粱虽然产量低,可是,秫秸、簚子都能卖钱,收益比晋杂五还要大,而且米好吃,刘占山用这些麻痹广大革命群众。”

    “这就是你要割的资本主义尾巴?”

    “对呀!上级要求我们以粮为纲,打胜粮食翻身仗,刘占山把眼睛盯在线上。钱是什么,钱就是资本主义。”

    胡永泉觉得刘辉又犯了可笑的老毛病,这些大道理应该领导说,他却讲得呱呱叫。胡永泉问:“孔家顺为啥不管?”

    “孔家顺说他在红岭继续深挖,把刘屯交给我,我看他是耍滑头。”

    “你是怎么做的?”

    “我让刘占山把二百亩的秧苗全部铲除,刘占山不听,还召来一些反动分子围攻我。”

    “你屈服了?”

    刘辉拍着胸脯表示:“干革命就不能怕困难,不把刘屯的资本主义连根拔掉,誓不罢休!”

    胡永泉托着下巴自言自语:“二百亩,二百亩啊,损失太大了!”

    刘辉曲解领导的心思,他说:“二百亩大散穗高粱,少打老鼻子粮了,这个责任应该让刘占山负。”

    “这是历史责任,责任太大,谁也担负不起啊!”

    刘辉还是不明白胡永泉话中的含意,他说:“把刘占山、刘强,还有那个挂着党员招牌的刘奇都抓来,让他们共同承担。”

    胡永泉说:“不是那么简单,你揪出的资本主义尾巴太大了,不是一刀就能割掉的。”

    刘辉暗暗高兴,觉得他的成绩得到领导的承认,看来这巴掌没白挨。他向领导表决心:“有无产阶级专政的利刃在手,多么大的尾巴也能割掉!”

    胡永泉斜看着刘辉,好像在说:“你有那么大能耐,为啥不自己割,到公社找我干什么?”

    刘辉说:“我这个工作组长权力有限,您下个指示,再给我派几名得力助手,我保证把这二百亩资本主义禾苗连根拔掉。”

    胡永泉站起身,推开办公室的门向院里看。公社一把手的院落非常清静,甬道旁的草木郁郁葱葱,月季花盛开在花坛里,几只蝴蝶飞来飞去。

    他返回座位对刘辉说:“最好是把资本主义消灭在萌芽之中,长成禾苗,就不好办了。”

    “您是我的老领导,有着丰富的革命经验,用**思想武装头脑,没有做不成的事。”

    刘辉本意是讨好领导,却让胡永泉非常不满,他埋怨刘辉没事找事,抓了块烫手的粘糕扔给他。

    上级下来指示,要煞住资本主义风,目标笼统。胡永泉要求各大队抓两到三个典型,也是应付差事。聪明的基层干部都能正确理解上级的指示精神,反应慢的试着去做,参照别人的做法再看领导的眼神。刘辉急于立功,把刘屯这个扎手的刺猬当做大鱼捧给胡永泉,胡永泉在为难的同时,暗骂刘辉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种。

    都说仕途艰难,让很多人耗尽所有而一事无成,这些人和刘辉一样,缺乏揣摩领导内心的本领。凡领导都善声东击西,有时言行不一致,做的和说的不一样。要想把领导打对好,是一门很深的学问,需要认真专研。就像溜须拍马都是讨好领导的方式,因领导的个性不同,才有溜和拍两种做法。有人说,当官儿的都是能人,这话不假,因为他们能够用超人的智慧和他们的领导周旋。刘辉认字少,总琢磨不透胡永泉的心思,而且见识短,还用老眼光看待现在的革委会主任,还认为胡永泉喜欢鼓捣事,没想到公社一把手要得是安定团结。

    刘辉把带有资本主义性质的二百亩高粱摊在胡永泉面前,确实给领导出了个大难题,下令毁掉很容易,二百亩地颗粒无收,不好向世人交待。不砍吧,要负政治责任,上级追查下来,就有丢官的可能。胡永泉再三斟酌,下了砍掉的决心,他让刘辉通知孔家顺,如果刘屯人自己不毁掉,就动用学校里的学生。

    黄岭学校接到通知,要求领导带队,全体师生到刘屯和资产阶级做斗争。斗争的武器是每人一把镰,把二百亩带有资本主义色彩的高粱苗拦腰砍掉。附近的几个学校也派高年级学生参加,各学校之间开展竞赛,看哪个学校成绩大。

    刘屯小学要加入这项活动,马向前让付亚辉请假,付亚辉说影响不好,马向前把她堵在家,大声吼:“我不让你去,你就不能去,嘿、嘿也好,有差错我担着!”这是马向前第一次对付亚辉发号施令,付亚辉也是第一次听他的指挥。见付亚辉请了假,贾孝忠也找个理由没参加,其他几位老师都是外村人,跟着学生应付差事。

    刘喜的班主任于老师病得走路困难,贫宣队领导不愿让他当累赘,留他护校。刘昭义老师是颂扬伟大领袖**的先进分子,到县里巡回做报告,其他老师也没来齐。

    各路队伍打着红旗,唱着语录歌向赵家壕集聚,先到的人并不急于下手,而是等人员到齐后再统一行动。

    八点半,从刘屯来了一行人,规规矩矩地站在地头,他们是以刘晓明为代表的四类分子,各个低着头,陪同二百亩资产阶级高粱苗,向朝气蓬勃的小将们请罪。

    八点四十分,总指挥讲话,用了短短二十分钟,详细讲明了砍毁二百亩大散穗高粱的现实意义和深远的历史意义。

    九点整,公社文艺宣传队来地头表演,何英子再次在家乡露面。

    为了适应全国上下学唱样板戏的需要,胡永泉委派满天红组建样板戏宣传队,满天红向各大队征收精兵强将时,想到了刘屯的何英子。虽然段明辉做为八三一的首领在武斗中阵亡,由于何英子没和他办理结婚登记而不受牵连。何英子长得秀丽,嗓门儿又好,做为专业人才被满天红看中。

    何英子被马文凌辱后,更觉得无颜也不敢见乡亲父老,在家里封闭一段时间后,便以回婆家为借口离开刘屯。一个孤身弱女子,安身是一个大问题,她试着找男人,没有一个真心对待她。何英子心灰意冷,想投进小南河结束一生,她又狠不下心,再回刘屯时,身心满是创痕。

    何英子回到村里后,风言风语传到她的耳朵里,说她在外面混荡,说她找了无数男人,也有人想起新名词,说她是“马子”,刘辉还明目张胆地“请”她到土房里睡觉,遭到拒绝,村里人说她嫌刘辉穷。

    中国人在破四旧的同时又崇尚老传统,在鼓动和强迫儿子斗争老子的同时又把遗传学应用到极限,老子英雄儿好汉、老子反动儿混蛋的口号喊得震天响。何英子的母亲是破鞋,何英子是“马子”就顺理成章。何英子在遭受几次打击后也默认这一点,既然村里看不起她娘俩,她就破罐子破摔,也不再羞涩,可以用笑脸面对向她泼脏水的男人。

    正在何英子麻木地混日子的时候,方枝花通知她到公社宣传队报道,她又开始新的生活。

    何英子不但表演才华出众,还能毫无顾忌地和男性队长交往,很快成了宣传队里的骨干。这次来刘屯表演节目,是选唱《红灯记》里李铁梅的唱段。

    十点整,太阳升到头顶,光线足,把土地烤得烫人。总指挥在树阴下发布讨伐令:“革命的同学们,红小兵战友们,向资产阶级开战的时刻到了,勇敢前进吧!”

    老师们在树下乘凉,几百把镰刀扫向高粱地,二百亩禾苗在禾苗一样的孩子面前夭折。

    学生撤走后,刘辉召开全体社员大会,怕社员来不齐,让宣传队在批判会前做了汇报演出,何英子唱罢《都有一颗红亮的心》,四类分子垂头上场,刘辉让他们立正低头后,宣布批判大会正式开始。

    社员们用目光寻找批判会的主角刘占山,不见人影,多数人认定,“大白话”又玩儿老伎俩。刘辉见刘占山没来批判会场,他倒挺高兴,这种缺席批判没有干扰,有利于展示他的讲演才华。

    刘辉也知道毁苗会影响全体社员的收入,为了防止众怒,他想在会上做一番解释,因为任何经济利益在政治面前都变得微不足道。为了防止有人捣乱,他让马向东领着治保队员保卫会场。刘辉还有顾虑,怕马向东不敢惹马向前,他用眼扫一遍会场前排的人员,不见马向前,心情稳定很多,便开始讲话:“刘屯的贫下中农同志们,革命战友们,我们毁掉了二百亩资产阶级的高粱苗,是万不得已的事情,地主资产阶级太嚣张了,逼得我们这样做。说句心里话,二百亩颗粒无收,我也心疼啊!”刘辉想学一些领导的做法,讲到动情处,虚心假意地抹眼泪。可是,他没有那么深的造诣,捂把脸,面目变得狰狞。刘辉大声说:“政治工作是一切工作的生命线,为了无产阶级的革命利益,这些苗毁得值,毁得好!阶级敌人敢反抗,坚决打下他的反动气焰!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刘占山是资产阶级坏分子,明知他的罪行严重,又逃了,无产阶级布下天罗地网,逃到天边,也要把他抓回来!“

    “我没逃!”刘占山在会场后面喊:“我刘占山走南闯北,和美国鬼子拼刺刀,从来没怕过谁!”随着喊声,他走到前面,对着全体社员说:“我刘占山种大散穗高粱,和刘邓穿一条裤子,为大家弄几个钱儿花,走的是资本主义,钱多了就修正,大鼻子有了钱就扑拉毛斯。我的错误严重,大家使劲批吧!狠狠批,把资本主义批回老家去!”

    刘占山的突然出现,刘辉没有料到,他在慌乱中要压住阵脚,大声纠正刘占山的话:“不是错误严重,而是罪行严重!”

    刘占山瞪着刘辉说:“是罪行严重,你批吧!”说完指着刘晓明:“有能耐把我批到他们一伙去。”

    刘辉看见马向东和治保队员都在场,表现得很强硬:“用不着我批,让广大贫下中农批判。”他可着嗓门儿喊:“资产阶级坏分子就在这里,谁先批判?”

    没有人发言,包括和刘占山作对的马向勇也不愿和刘辉站到一起。

    刘辉处于极端尴尬的境地,恼怒中带出骂人的脏话:“都是些什么犊子,一点儿政治觉悟也没有,没有人发言,咱就不散会,看谁能挺过谁?”

    “老连长”第一个挺不过,他在人群中说:“我说朱世文,你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,我们拉家带口的和你熬不起,刘大白话走资本主义,他也是为集体好,我看比嘴上说得好听、不干正事的人强。”

    “住嘴!”刘辉冲着“老连长”吼:“没有你的发言权!”

    “我是贫下中农,谁也剥夺不了说话的权利。”“老连长”不服刘辉,又说:“刘大白话没啥正经能耐,不是白话大鼻子就是吹牛上朝鲜,当个破队长,就该听上级的指挥,朱工作让你种啥你就种啥。我不是替刘大白话说话,我是气不平,种地的决策你朱世文也参与了,现在把罪过都推到刘大白话一个人身上,我看不地道!刘大白话领头走资本主义,你也得检讨你走的主义。”

    “老连长”借开会的机会奚落刘占山,一口一个“大白话”,气得刘占山直瞪眼。但刘占山心里明白,“老连长”只是借机解口气,真正的意图是替他说话。

    刘辉被“老连长”呛得火冒三丈,指着老连长骂脏话:“你他妈少放屁!”他也没忘洗清自己:“种地的事我不懂,当初是受了刘占山和你们的欺骗,要知道种大散穗高粱是走资本主义,我一定坚决制止,绝不会有这样的后果。”

    社员们虽然对刘辉的辩解不理解,迫于刘辉工作组长的身份和政治高压,没人再说话,刘占山也做了罪行交待。

    刘占山说:“种大散穗高粱,走的是资本主义,大散穗高粱又高又大,跟大鼻子差不多,中国整进来那么多大鼻子,一些娘们儿就得修正。我种大散穗,我就和大鼻子差不多,你们大家向我进攻,批倒批臭,踏上一万只脚,我永世也不想翻身,连呼噜也不打。……”

    刘占山做了这样的检查,是刘占伍背后安排的,刘占伍还告诉他不要怕,现在有些事情是走形式。有刘占伍做后盾刘占山没有逃跑。

    对刘占山的批判没过格,刘占山又心疼起那二百亩大散穗高粱,时常到赵家壕的地头上蹲一蹲,望着荒芜的土地叹气。他被孔家顺罢了官,在小队里给集体做豆腐。

    孔家顺让马荣当队长,马荣不同意,他觉得当民兵排长比较实惠。孔家顺说:“这几年,刘屯的民兵表现不出色,是不是?死气沉沉,该换年轻的当头儿。另外,所有基干民兵都不能脱产,抓革命、促生产,一手拿枪,一手拿锄,对不对?平时是生产的主力,战时是杀敌的先锋。”

    孔家顺对马荣的思想工作粗断而简单,效果明显,马荣轻松地走马上任。

    马荣不善起早,便想出个绝招,由队里出钱买个闹表,把响铃时间定在三点上,被响铃震醒后,他就去生产队,打开安装好的收音机、放大器及话筒,作几句简短的讲话。三点二十分,社员到队集合,被马向前和钱世臣领到地里干活,他再睡回笼觉。

    上级对社员的作息时间有明细安排:早起三点半,中午一顿饭,晚上看不见。大忙时节,还要早战、晚战和连夜大战。马荣坚信一个原则,只要按上级的指示办事不走样,就是一个响当当的好队长,自己疲劳打不起精神,可以用回笼觉弥补。

    秋收即将开始,生产队的大喇叭把社员从睡梦中吵醒,马荣睡意未消,强打精神说:“要斗批私修,要抓革命、促生产,要大干快上,要打胜农业翻身仗,妈啦巴,要过黄河,妈啦巴,还要跨长江。”马荣怕社员没认真听,又用嘴吹话筒,大喇叭里传出沉闷的“呼呼”声。马荣的困劲儿上来,讲话含糊不清,他想用收音机的声音振奋起社员的劳动热情,便迷迷糊糊地拨台,听到声音后,又酣然大睡。

    扩音喇叭传出声音:“莫斯科广播电台,和平与进步广播站,现在对中国听众广播……”

    收音机里,广播的都是**言论,攻击我党、我军和我们的伟大领袖**。

    刘仁跑到队里把马荣拍醒,此时,收音机还在广播,马荣细一听,惊出一身冷汗。